巴基斯坦 喀喇崑崙公路上的嚴重土石流

網路上的匯率: 1USD = 278 PKR (R)

但我們在機場換到 1USD = 252 PKR (R)

住宿: 臨時在路邊投宿GB Hotel and Restuarant，Juglote Guro Gilgit, 很髒的雙人房附衛浴(不能沖水沒有熱水很髒), 一晚4000R

8/18/2024 Fairy Meadows⮕Tattu Village⮕Raikot Bridge⮕Gilgit⮕Jaglot Gourd

你們的先生在哪裡

這天我們從童話草原下山, 叫了計程車到吉爾吉特(Gilgit)。下一站要去Minapin。

到了吉爾吉特, 他們直接送我們到小巴轉運站, 並幫我們問好哪一輛是前往Minapin的小巴。網路上說吉爾吉特到Minapin的小巴一天只有一班, 表訂下午三點出發, 但因為都會等到乘客坐滿, 所以都會晚出發, 我們很幸運, 剛好三點多一點的時候抵達。我們坐上車子, 還等了二十分鐘, 等更多乘客上車, 小巴才在下午四點出發。

搭共乘小巴的地方。

很有趣的是, 我們先坐在第二排, 後來的乘客都是男人, 所以車掌請我們移動坐到第一排, 因為男女授受不親。第一排的座位比較小, 我們猶豫了一下, 車掌還很誠懇地跟我們說:「Please!」我們這才移動到第一排。後來發現沿路上他們讓更多人上車, 所以後排越來越擠, 第一排倒變成最舒服的位子了。車掌還很唐突地問我們結婚了沒(我們兩人都已婚), 又問: 既然已婚那你們的丈夫在哪裡? 感到伊斯蘭教的傳統! 我們丈夫沒空, 我們自己想出來玩不行嗎? 不過, 這個車掌其實問得很有禮貌, 我沒有覺得被冒犯。

吉爾行前筆記

整趟旅程中, 我們就只有這天在吉爾吉特短暫停留。本來我們還在討論回程要不要也在吉爾吉特過一晚, 但罕薩河谷實在太美, 所以之後就在罕薩待到最後了。以下是我出發前抄寫的吉爾吉特筆記。最有趣的地方是, 吉爾吉特以前是佛教重鎮, 法顯與玄奘都有來過這裡。

Gilgit 

• located in a broad valley near the confluence of the Gilgit and the Hunza rivers. Once a major centre for Buddhism, am important stop on the ancient Silk Road, today serves as a major junction along the Karakoram highway wuth road connections to China and Skardu, Chitral, Peshwar, Islamabad.
• Two famous China Buddhist pilgrims, 法顯、玄奘, traversed Gilgit in the 600s-700s, the city referred to as Little Balur, 小勃律。
• 600-the region was contested by the Chinese and Tibetan forces, until late the 700s, at which time the Tangs' western military campaign was weakened due to the An Lushan Rebellion.
• Gilgit manuscripts: wrtitten in the 5th-6th centuries AD, they are among the oldest manuscripts in the world, and the oldest manuscript collection surviving in Pakistan.
• Gilgit was ruled for centuries by the local Trakhan Dynasty, which ended about 1810 with the death of Raja Abas. The rules of Hunza and Nager also claim origin with the Trakhan Dynasty.
• 1800s: the period of greatest properity was under the Shin Ras.
• In 1877, in order to guard against the advance of Russia, the British India Government, acting as the suzerain power of the princely state of Jammu and Kashmir, established the Gilgit Agency. It comprised the Gilgit Wazarat, the state of Yasin, Kuh-Ghizr and Ishkoman, and Chilas.
• 1947 Kashmir War: Maharaja Hari Singh of Jammu and Kashmir, faced with a tribal invasion by Pakistan due to Masscre of Muslims in Jammu by Hindus and Sikhmobs, joining India. 
• Shina is the major language

Kargah Buddha

A carved image of a large standing Buddha, 15m high in a style found in Baltistan, dated back to the 7th.

From 3rd to 11th century, Gilgit was a prominent center of early Buddhism. 

【Basic information in town】

• Commuter minivans: hail it by waving, knock on the driver's cabin when you want to hop off.
• Apples, cherries, apricots, almonds, chestnuts, walnuts
• People dont's eat spicy food like the rest of the country

忽然之間, 天昏地暗, 世界可以忽然什麼都沒有

在前往Minapin的小巴, 我們坐在駕駛的旁邊。他放著嚴肅但帶著流行元素的伊斯蘭誦經音樂, 很特別。行駛了一陣子, 路邊突然有攤販發放免費的飲料, 攤販上的大布條顯示, 是一座清真寺的單位, 在這裡設攤, 讓我聯想到媽祖繞境。網路上的資料說, 吉爾吉特與Minapin距離70公里, 車程四小時。

公路上不時會看到華麗彩繪的大貨車。記得看過這輛車之後就開始變天了。

我們下午四點出發, 約在下午五點二十分時, 突然開始起大風。沿著喀拉崑崙公路行駛, 左手邊是罕薩河, 右手邊是高聳的山脈。前方的天空變得很黑, 不久就開始下雨。

狂風吹拂, 所以河谷有一層沙。

這時, 我們經過一個小鎮, 路上有一些商家與行道樹, 強風吹拂, 一大截樹枝被吹到地上, 路邊的流浪狗還咬著掉下來的樹枝玩。小巴在這裡稍停了一下, 因為有人要上下車。才剛剛駛離這條有商家的路段,  下午五點十分左右, 突然下起猛烈暴雨, 看不清前方的路。司機在路邊稍停。我們的左邊是罕薩河, 右邊是高聳的山壁。陣陣強風, 小巴內坐了二十名乘客, 但小巴還是被風吹得左右搖晃。司機還是播放著肅穆的伊斯蘭音樂, 聽起來更是詭譎。

突然, 旁邊的山壁有落石掉下來, 敲到我們的車頂上, 我們都嚇了一跳。狂風暴雨繼續, 路上的山壁看起來都非常不穩, 已經有落石了, 應該會繼續發生, 是不是先回到剛剛離山壁比較遠的商店街等等? 但是司機決定繼續往前開, 讓我很驚訝, 因為一離開這商店街, 就是綿延連續不斷的險峻山壁緊貼著路面, 加上這種天氣, 落石與土石流應該會持續發生, 我們被落石擊中的機率會很高。 果然行駛的時候, 還是有落石從山壁上滾下, 險象環生, 風雨沒有要停息的意思。太奇怪了, 兩個小時前還是大晴天, 在二十分鐘內就從晴天轉成狂風暴雨。不知道前往童話草原的危險路段是否安好?

在遇到另外幾個落石後, 我們進入一座隧道, 司機停下小巴, 他終於覺得有點危險了? 隧道裡也有其他汽車與摩托車, 大家都停在這裡等待, 有些人下了車, 在隧道裡行走張望。在隧道裡等待時, 更多落石落在隧道外的喀拉崑崙公路上。我與隊友越來越害怕。這時, 司機竟然還想要繼續行駛, 他發動車子, 行駛到隧道的另一頭, 可以感覺到他踩著油門, 想要一鼓作氣衝出去的感覺。剛好, 有一個人站在這個隧道口, 看到我們要出去, 就探頭往外看了看, 然後大力對我們搖手說不可以出去! 司機於是在隧道口緊急停下。過了幾秒鐘, 一顆大如小轎車的巨石從山上落下, 直接打在隧道口! 如果沒有那人出聲提醒, 我們是不是就被巨石壓爛了?

大量土石流從頭上降落

這時我心裡真的是驚駭無比, 危險的落石與土石流, 司機的心態更是危險。我坐在司機的旁邊, 也不管他們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規定, 我驚慌地對他說:「不可以再繼續走了! 停下來!」(他沒有反應) 然後我跟隊友直接下了小巴。要是司機不死心想繼續開的話, 真的太危險了, 寧可不要在車上。隧道裡有五六台汽車, 許多人都下了車, 在隧道裡等待。

繼剛剛那個如小轎車大小的巨石落下後, 土石流與落石繼續發生。我們在陰暗的隧道中, 眼睜睜地看兩端的出口外面不停有落石與土石流落下, 近的遠的都有, 還漸堵住我們的隧道出口。更恐怖的事情來了, 我們感覺到有大量土石流轟隆隆地落在我們隧道的上方, 持續了好幾秒, 我們可以感覺地板的震動, 聽到轟隆隆的回音, 心裡想:「我們的隧道屋頂撐得住這個嗎?」這轟隆隆的聲音與震動持續發生了好幾次。隧道靠外面的牆壁有挖出一個個如窗戶的小洞, 外面的土石流也堵住了這些小洞, 顯示出有大量的土石正堆在我們的上方。

另一側隧道口, 又發生另一起大量土石流, 大量沙塵進入隧道, 土石流在隧道口堆高, 超過一輛汽車的高度。要是沒有這座隧道讓我們躲避, 後果不堪設想。現在, 兩邊的隧道口都有大量泥沙與石頭堵住了, 隧道內的汽車出不去了。這是我這一生親眼看到最嚴重也距離最近的土石流, 之前也只會在電視新聞上看到。從隧道口往外看喀拉崑崙公路, 可以看到一路上也有好幾處嚴重的土石流。

「一切都沒事」

隧道內的人聚集起來議論紛紛, 大部分的人不說英語, 只有一位說英語的男子, 他想要安撫我們, 但是聽了他說的話之後讓我更驚慌, 他不停跟我們說:「No problem, everything is fine!」但是很明顯現在這個情況根本就不好啊!! 天啊! 這種土石流是家常便飯嗎!? 不過他似乎有說, 他住在這一帶, 上次遇到這麼嚴重的土石流是五年前, 所以並不是這麼頻繁, 我們竟然遇到這種五年一次的大土石流。

這時, 我已經想道, 現在這條公路太危險。發生過這麼危險的土石流之後, 照台灣的標準, 應該之後幾天地質也是不穩, 我們明天繼續上路的話也是不安全, 落石還是會發生。我想道, 等我們可以離開這條隧道時, 我們應該就回頭去吉爾吉特比較安全。站在陰暗的隧道裡, 腦中正飄過這些念頭時, 看到一個似乎是外國人的身影, 因為隧道內其他人都是巴基斯坦人, 所以我一看到有疑似外國人的人時, 就不由自主地走過去想跟他說話(我想確認這不是「everything will be fine」對吧?) 沒想到, 當我走近時, 發現這個人是中午才剛道別的宋先生! 在患難中遇到熟面孔這是太高興了! 宋先生第一句話竟然是:「剛剛的土石流有拍視頻嗎?」 天啊!!! 他也不怕! 真的很巧, 他們的車也被困在這裡了, 他們請了一位司機包車。

大約傍晚六點十分, 雨停了。狂風暴雨其實只持續了不到一小時, 但是才開始下20分鐘的雨, 就造成這麼嚴重的土石流。

隧道口的大量落石。石頭很大, 只要被一個砸到後果都會很嚴重。

我們的隧道, 隧道口已被誇張大量的石頭與砂土覆蓋, 汽車無法出入。要是沒有這個隧道可以躲避...

這時, 行人開始走出隧道, 爬上巨大的土石流推。摩托車騎士開始騎出隧道, 蛇行繞過地上的石頭離開。晚上六點了, 天快黑了。我看到隧道外不遠處有一間旅店, 目測應該是20分鐘步行距離, 所以想說今晚應該可以下榻在那邊。我問了宋先生的司機跟他確認那是否就是一間旅店。司機不會說英文, 但是他非常和善。當我們決定要走去旅店投宿時, 他二話不說, 直接揹起我的行李背包, 跟我們一起走。非常紳士! 宋先生也跟我們一起走。藍天再次出現。

投宿路邊旅店

我們是往回走, 往吉爾吉特的方向。這是一棟外牆被漆成綠色的旅店。就在公路旁, 但是這裡離峭壁遠, 沒有落石的顧慮。旅店對面有一兩間小餐廳與小店。我們才剛走到旅店前, 突然看到我們的小巴開回來了! 他們暢通路面的速度比我想像中還快! 不過似乎小巴只能往回走回到吉爾吉特, 前方往北的路還是被堵住。司機與小巴上的人揮手叫我們上車, 沒有太多想法, 我們就上車了, 再次與宋先生道別, 也謝過非常紳士的司機。沒想到, 上了車之後, 小巴才往前行駛一點點, 又停了下來, 因為前方道路也被堵住。小巴上有會說英文的人跟我們說「No problem」, 但是聽到這句話只會讓我更擔心! 於是, 三心二意的我們又決定下車, 回去旅店投宿。

從小巴走到旅店, 有另外一位會說英文的男子陪我們一起走。在巴基斯坦, 似乎男性覺得陪女性一起走路是應該的! 他騎著重機與家人一起來旅行。他的太太與兩個幼兒現在也在這間旅店休息、等路通, 因為是重機, 所以只要路面被清除一點點就可以繼續上路了。

我們進入店面，這位先生很好心地幫我跟旅店老闆溝通翻譯，請我們坐下，很熱情地想買茶給我們喝(似乎是南亞招待客人的方式)，結果我們兩人很無趣，沒法在傍晚喝茶不然會睡不著，所以他只能請我們喝兩杯熱水。我們一起聊天，患難中覺得溫暖。他們一家人皮膚都很白皙，五官深邃，兩人來自吉爾吉特地區，太太的母語是烏爾都語、先生的母語是「布魯紹語」Burushaki。

*「布魯紹語」是「布魯紹人」(Burusho people)所說的語言。他們是罕薩河谷的主要民族，長得跟一般刻板印象的巴基斯坦人非常不同。皮膚白皙、五官深邃，也有自己的服飾與文化。

دوپٹہ 杜帕塔

今天我們剛好穿前幾天在伊斯蘭馬巴德購買的巴基斯坦傳統衣服沙麗克米茲。夫妻倆也對我們的服飾感到興趣。我的沙麗克米茲上有一些烏爾都語文字，他們也幫我翻譯出來，結果文字內容有點蠢，大概是一些「我很漂亮有型」之類的話語。我買的沙麗克米茲有附頭巾，叫做dupatta，太太幫我正確地戴上去。太太的名字叫做Sadia。這是我第一次好好地以正統的方式戴上伊斯蘭頭巾! 因為摩托車還是可以通過落石區，所以他們一家人跟我們聊得差不多了之後，就與我們道別，跨上重機離開。一輛重機，載著兩位大人、兩位幼兒!

我們進入我們的客房。在谷哥地圖上找不到這間旅店，門口的招牌是寫GB Hotel and Restuarant，Juglote Guro Gilgit。非常簡陋，有點髒，衛浴非常不OK，很髒，沒有熱水，馬桶不能沖水，燈光昏暗。一晚4000R，約16塊美金，之後覺得應該被哄抬價錢，因為後來我們住到非常乾淨舒適有熱水的房間，一晚只要2500R。

我們還是對剛剛發生的事情驚魂未定。啃著我們原本要帶去Rakaposhi健行用的乾糧與餅乾，對我們接下來的旅程感到茫然。明天路會通嗎? 就算通了，要是再下暴雨，土石流再來，造成不堪設想的後果怎麼辦? 

整晚風還是很大，浴室的窗戶被風吹得碰碰響。晚上十點過後，終於看到汽車來來回回通過，路應該是通了。今晚我們決定，明天就回頭好了。回到吉爾吉特，去看Lulusar Lake、Nangar Valley，我們在童話草原遇到的巴基斯坦人也跟我們熱情地推薦這些地方過。我們真的是被嚇壞，害怕如果繼續前進的話會再遭逢不測。